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抗震小英雄陈浩:汶川地震时推开同学 3年后遇车祸留下后遗症

抗震小英雄陈浩:汶川地震时推开同学 3年后遇车祸留下后遗症

2018-4-16 10:19:54

来源:广州日报作者:杨逸男 选稿:朱雯

原标题:淡忘灾难 铭记希望

  陈浩站在自家门前的小树林旁。

  陈浩和他的爷爷奶奶。

  汶川地震 十周年

  陈浩是两次经历生死关的人。

  汶川地震那年,他勇敢推开同学,自己却被压在班级教室那堵倒塌的墙下,被送往广州治疗;三年后,他被疾驶的越野车撞飞,医生叫来亲属下达了病危通知书,那一夜他危在旦夕。

  从12岁到22岁,陈浩在家人眼里依然是个孩子,但他却觉得一场地震改变了他的人生。他被保送进成都市重点中学,他最高兴和最遗憾的事情都是高考,他最喜欢谈的是地震带给他的思想和人生成长。这个实在的大男孩希望,不再有人因为灾难记得他,“要通过其他的事情让你们记住我”。

 

  未见面前,陈浩就提供了从不同地点进村的路线,怕记者绕远路。当记者来到成都市温江区玉石乡玉堤村村委会旁,在陈浩一家居住的平房里采访完后,因无法打到车,腰上仍有地震后遗症的他立马跑家串户借车,烈日下开车将记者一行送到了车站,他的简单、率真让人印象深刻。车祸后的陈浩很少有采访,如今个子1.83米、身材敦实的他已经不太记得地震救人的“当年勇”,他更喜欢如今简单、实在的生活。

  往事:大学导师同学不知情

  陈浩已经不大记得十年前那场灾难的细节了。当时他12岁,还只是温江区玉石乡实验小学六年级的一名学生。

  地震瞬间,教室坍塌的那堵三四米高的大墙压住了四人,只有陈浩一人挺了过来。失去意识的他“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”,但是一想起来依然觉得“心有余悸”。震后同学来看他,聊到伤心处众人都无语凝噎,“从小玩到大的玩伴没了”。后来大家渐渐很少聚会,当年的小学校址已是一片空地,尽管住在村里但陈浩再也没有去过那里。

  而他奋力推开救下的那位女同学,在地震和车祸后都来家里看过他。他们中学虽然在一个学校就读,但不在一个班,联系便渐渐少了。

  尽管灾后陈浩接受了“抗震救灾小英雄”等不少荣誉,被保送到四川省重点中学温江中学。但他却从不跟同学说起这些往事。2014年,他去离家很远的泸州念西南医科大学,很快就忙于“寝室、教室、食堂三点一线”的生活。

  泸州小地震频繁,陈浩平淡地说,“有时一个月三四次”。有次凌晨一点突发地震,宿舍不断有人往下跑。参加过震后演练课程的他,在四楼的宿舍继续躺着。

  习惯默默做事的陈浩对过去只字不提,以至于他的大学导师和室友,到现在也不知道他的两次历经生死和救人的事迹。于他而言那只是生命中的一段路程,像那场地震一样,过去就过去了。

  阴影:学心理学不愿进医院

  但两次徘徊在生死边缘,在陈浩的潜意识里,还是留下了痕迹。比起地震,他对住院的记忆更加清晰。

  2008年从废墟中抢救出来的陈浩全身多处骨折,背部几无一处完好,加上肺挫伤和肺出血,他被送往重症监护室。因伤员太多,一开始陈浩没能用上麻醉,“印象最深的是,所有人都不能说话,我能很深切地感受到疼痛”。

  直到5月下旬被转移至广州治疗后,疼痛才更多地被新的记忆代替。“一下飞机,很多救护车来接我们。脑子很蒙,全是人,让我感到大家很团结”。他还记得是越秀区的广州市第一人民医院接收的。住院后每天喝粥、吃粤菜,喜欢吃辣的他很不习惯。父亲在医院住折叠床陪同,陈浩在广州一直待到国庆节,几乎没有出过医院的范围。

  三年后的车祸,他只记得被撞之前和醒来之后。肝脏破裂的他躺在病床上意识模糊,“很痛苦,医生都说救不回来。”在四川省人民医院,第一晚医生担心他难以承受,没有为他做任何治疗。“下了很多次病危通知书,所有亲戚都被叫到医院,都准备后事了”。第二天早上,意志顽强的他挺过来了,随后接受了八小时的手术。陈浩憨厚地笑着说,“医生都觉得是奇迹”。

  报考大学时,陈浩被调剂到了心理学专业,在他看来,这是个“不太常见”的专业,“应该会比较有趣”。毕业实习期,陈浩被分配去医院精神科实习三个月,他选择跟着博士做数据分析,避开了临床。陈浩想了想还是承认,“不太喜欢医院的氛围,进去比较别扭,可能是待久了吧”。

  好在手术后伤情没有复发,陈浩很少去医院了。

  后遗症:腰力不足无法干重活

  车祸后回家的陈浩,一休息就是半年。地震后留下的腰椎开放性骨折在车祸后更严重了。个子在同龄人中一直很有优势的他,读书期间还能打打篮球,但车祸后很快发现自己的腰使不上力。现在偶尔回家,“想挑担水、抬点东西都抬不上”。陈浩有些无奈地看着七十余岁的爷爷奶奶在屋里忙活,“挺内疚的,但我心有余而力不足。”

  这些年,陈浩的父亲一直在温江区跑长途货运,平日难得回来。母亲长年在家务农,和爷爷奶奶一起打理屋前的一小块绿化林,直到去年开始跑去西藏做生意,一年只能回来两三次。而近年来花木市场行情不好,一家人一个月只有三四千元的收入。

  十年过去,家里还是父亲当初建的平房。地震时,进门处的外围墙倒塌,家人重砌后用水泥随意糊上,远远望去像一道伤疤。内屋则基本上没有修缮,陈浩指着靠厨房的侧间说,这里经常“外头落大雨里头落小雨”。

  好在一家人都很看得开。车祸后,爱心人士为陈浩筹集了90多万元的治疗款,除去手术花费的30多万元,剩下的钱,19万元由母亲分批捐出去,其余40余万元,一家人委托温江区民政局回归社会做慈善。

  车祸后陈浩仍然受到腰椎后遗症的困扰,但他却不愿再使用爱心款。“那么多的好心人,直接捐下钱就走了。我两个月就出院了,用不着医疗费了。”“其实家里经济压力也有一点”,陈浩坦诚地说,但一家人一起做的这个决定,让他觉得“很轻松很愉快”。

  期望:换行业从头再来

  地震后,他在医院接受了铺天盖地的采访。近几年的采访慢慢少了,他也不太在意。他已经去过很多次北川,稍微有些遗憾的是,“还没有去过汶川县城”。

  对幼时灾难的回忆已经越来越模糊,如今陈浩更喜欢谈地震给他带来的改变。保送到温江中学后,他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本校继续就读,他原本以为这是人生的转折点。然而,十年来,最高兴和最遗憾的事情都在2014年的高考收场。“考完感觉挺好,都没有去对答案,觉得分数应该不错,至少上个一本。”他叹了叹气,“心情很复杂,真的……没有发挥好。”

  刚开学的那段时间,他有些封闭自己,不怎么交朋友。“有时也想,都是从死亡线上回来的人了,什么样的槛过不去?但那时是真难受。”那段时间他老往家里跑,在学校开始喜欢上看历史和文学类的书籍。慢慢走出来后,他的成绩一度达到年级前十,还拿到了一笔400元的丙等奖学金。

  大四下学期,他去了证券行业实习。“不一定没读这个专业就不能胜任这一职业。除非像医学等专业性特别强的,其他行业都可以从头再来。”

  毕业后他打算先放个假,休息一段时间,考取证券从业资格证,然后工作两年。“先独立,走走看看。至于以后还有什么磨难,遇到再说吧。”陈浩坐在家门前的树林前,一张微胖的孩子脸上挂着开朗的笑容。

  对话

  希望人们因其他事情记住我

  广州日报:回头看这十年的经历,地震和车祸对你最大的影响是什么?

  陈浩:地震改变了我整个人生。我本来是个乡下小孩,根本不会去城里读书。地震后去到一所好学校学习,接触到的思想观念很不一样,这对人是会有帮助的。

  以前我不是特别听话,学习上虽用功,但也没有发挥到极致。车祸后,我和家人感情更亲近,学习更用功,也没那么调皮了。尤其是上大学后,我心智上更加成熟,觉得人生还可以有很多的变化,能干的事情很多,不一定要墨守成规。

  广州日报:对将来有什么打算?

  陈浩:自己设定的是先休息。家里和学校还是无形之中给我压力,家人觉得我还是小孩,还不能自己生活。但未来是可期的,可能会更自由吧。

  广州日报:怎样看待这些地震小孩的成长轨迹?

  陈浩:有的人可能变了,但初心和本质是好的。有的人某些方面很优秀,但还有隐藏在镜头下的另一面,也正常。不过有的人想来还是挺可惜的。

  广州日报:你觉得地震对你的影响会持续多久?

  陈浩:时间很奇妙,很多遇难者家属也不是一直沉浸在灾难的回忆中。再过几十年,可能我也会很少想到自己曾经的痛苦。更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的生活。最好没人记得我,通过其他事情让别人来记住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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