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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事:刚和男友分手他就出车祸,一封邮件让我怀疑这不是场意外

故事:刚和男友分手他就出车祸,一封邮件让我怀疑这不是场意外


1

情人节那天,沈知衡送来一大捧香槟玫瑰。

里面夹着一张卡片,用德语写着“我爱你”。字迹飞扬,跟他本人一样带着几分不切实际的浪漫。

姜绮艾笑了笑,转手就把玫瑰扔进公司后门的垃圾桶。

夜幕降临,公司里的同事陆陆续续离开,姜绮艾无视手机里一条接一条的消息,一遍遍改新闻稿,直到九点多才结束加班。

走出办公楼时,夜风已经浸透寒意,她裹紧外套走下台阶,就看见沈知衡倚在车边,正抬头望着她。

“姜大记者终于下班了?”沈知衡嘴角噙着抹笑意,眼底却如淬了雪般寒凉。

姜绮艾不情不愿地跟他上车,刚系好安全带,沈知衡的吻便铺天而来,霸道强势丝毫不容她拒绝,呼吸间带着浓郁的烟草味,想来先前抽了不少烟。

吻毕,沈知衡发动车子,姜绮艾把车窗开到最大,夜风冰冷刮到脸上,她心底恶心得厉害,声音冷硬道:“你什么时候能不抽烟?”

沈知衡心情好了不少,笑回:“等你爱上我的时候。”

姜绮艾冷笑一声,清冷回道:“做梦。”

沈知衡也不恼,只轻轻浅浅笑着。

他们已经这样相处了两年,自然彼此都清楚是为什么。

情人节,二月十四日,是程凡的忌日,也是他们开始纠缠不清的日子。姜绮艾忘不了程凡,却为了查明他的死因,一直留在沈知衡身边。

车子开到市中心的高级公寓,这是他们一周年时,沈知衡送给姜绮艾的礼物。

从落地窗望下去,江水流淌而过,整个S市繁华夜景尽揽眼底。

借着窗外凄白灯火,玻璃碎片下,程凡温柔的笑颜依旧明媚如初。

姜绮艾突然崩溃了。

两年了,她什么都没查到,反而在沈知衡的温柔陷阱里越陷越深。她狠狠推开沈知衡,哽咽道:“沈知衡,我们分开吧。”

沈知衡顿了一下,步步逼近,反问:“我要是不愿意呢?”

他是沈氏掌权人,商界新贵,手段阴狠心思缜密,他要是不愿意,自然有的是办法掌控她。

姜绮艾凄惨一笑,问:“程凡已经死了,沈知衡,这次你又要拿什么威胁我?”

他抚上她的脸庞,阴冷笑道:“你有一个重病在床的母亲,还有一个做小本生意的舅舅,拿什么威胁你?姜绮艾,这个问题是不是过于简单了?”

他眼底倒映的灯火明灭,那一刻,姜绮艾只觉得被绝望淹没。

泪水决堤而下,她瘫坐到地上,面前却突然出现一颗奶糖。

“吃吗?”沈知衡问。

姜绮艾打掉他手中的糖,声音嘶哑道:“沈知衡,我说了多少遍,这么多年过去了,我早就不爱吃奶糖了!”

2

其实算起来,姜绮艾跟沈知衡勉强称得上是旧识。

姜家还没出事时,她父亲是S市商界大鳄。

有年姜家庆功宴上,有几个人不知怎么起了争执,甚至大打出手。

姜绮艾挤过去,就见一群人围着一个少年骂骂咧咧,嘴里不断说着“私生子”“没教养”之类的话。最后沈家老爷子出面,说自己教子无方,按着少年让他给人下跪道歉。

少年清隽的面庞挂着伤,倔强昂着头说自己没有错,是旁人先挑衅的。

沈家老爷子自觉没面儿,抬脚狠狠踹了少年几下。

姜绮艾于心不忍,跑上前护在少年面前,对众人撒了一个谎:“他说得没错,是他们先挑衅的。”

碍于她姜家大小姐的身份,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。

姜绮艾从怀里掏出一颗奶糖塞进少年手里,笑道:“我最喜欢吃奶糖了,难过的时候吃一颗,心里就甜了。”

少年如黑曜石的双眸闪着碎光,一瞬不瞬地望着她。

这个少年,就是沈知衡。

他那时作为私生子被认回沈家,生母早逝,孤苦无依。

这么多年过去,姜绮艾早就忘记了这件事,后来姜家出事,父亲因集资诈骗案锒铛入狱,她随母亲移居德国,直到三年前才回到国内,在一家报社做了记者。

她觉得当年父亲的诈骗案有蹊跷,便着手调查,慢慢查到了已经在S市只手遮天的沈氏。

那时姜绮艾与程凡正蜜里调油,程凡劝她早些放下,父辈的恩怨这样再纠缠下去没有终点。

她摇头回道:“父亲入狱证据确凿,我并不是想为他开脱或是复仇,我只是想查明,当年除了父亲,还有谁参与了这个案子。”

姜绮艾私下联系了一位小老板,以他女伴的身份混进沈氏的私人宴会,希望能借机认识沈氏掌权人。

谁知却被小老板的情人在卫生间门口扯着她头发厮打。

一番撕扯,姜绮艾身上租来的礼服已如破布,整个人狼狈不堪。这动静引来不少人,很快有保安赶来,如押犯人般将她们赶出去。在众目睽睽下,狼狈地穿过会场。

走到门口时,突然有人叫她的名字。

姜绮艾回头看去,就见一个西装笔挺面容清隽的年轻男人大步朝她走来。众宾客自觉分开一条路,目光却不约而同汇聚而来。

男人脱掉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,朝她笑了一下,说:“我送你回去吧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姜绮艾转头,先前凶神恶煞的保安却早就不见了人影。

直到男人把她带到车上,她才想起来问:“请问你是……”

“我是沈知衡。”男人看着她,嘴角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。

原来正是她这次费尽心思想认识的沈氏掌权人。

“我们以前见过,你还记得吗?”沈知衡问。他一身深色西装,冷硬面容带着几分不苟言笑,与手中奶糖格格不入。

姜绮艾摇了摇头,沈知衡眼底似乎露出淡淡的失望。

但他很快敛了神色,轻声问她怎么会来这儿。

姜绮艾便坦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,她知道,如果沈知衡想查,根本什么都瞒不住,可她唯独隐去了真正的来意,只说是想在这种私人宴会上捕捉些新闻,好增加报道业绩。

来往车灯透过玻璃照进车内忽明忽暗,沈知衡望着她,漆黑的眼底竟染上几分疯狂。

姜绮艾以为自己看错了,恍惚时,就听他说:“我单身,往后你再想参加这种宴会,选我怎么样?”

他声音蛊惑,又说了一遍:“选我吧。”

姜绮艾一时不知回什么,仓促间抓起那颗奶糖塞进嘴里,却因吃得太急呛到了。

干咳之际,沈知衡靠近,木质香水夹着淡淡的烟草味铺天而来,滚烫的掌心贴着她的背部,一下一下轻拍着。

那时姜绮艾只当沈知衡是个旧识,却从未想过自己已经落入了猎人的眼中。

3

后来姜绮艾工作时,总能隔三差五收到沈知衡的礼物,或是一大捧鲜花,或是价值不菲的首饰,甚至整个办公室的同事都能收到来自她“男朋友”的礼物。

这些让姜绮艾越来越不安,直到传来沈氏收购《知悦报社》的消息,这不安彻底爆发了。

沈知衡想要什么,姜绮艾怎么可能不明白。

她找到沈知衡,表示自己有一个相爱的男朋友,并让他停止这些幼稚的追求方式。

沈知衡只笑笑,什么都没说。

之后沈知衡确实没再打扰她,就在姜绮艾长舒一口气时,母亲却查出了癌症晚期。

她是个落魄千金,程凡也只是普通家庭出身,高昂的医疗费用像一座大山,让本来相爱的二人渐渐开始争吵,姜绮艾突然明白了什么叫作“贫穷夫妻百事哀”。

有次因为一件什么事儿又吵起来,姜绮艾埋怨了句:“如果这就是我们结婚之后的生活,我宁愿不要。”

兴许是触动了程凡的男性自尊,他突然冷笑了一声,反问:“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,沈知衡给你的?”

姜绮艾张目结舌。

她以为自己瞒得好好的,却从来不知,沈知衡那般兴师动众的追求方式,怎么可能不传到程凡的耳中。

那晚程凡向她提出分手,毅然决然地离她而去。

大雨滂沱,程凡驱车离去,她在雨中追了许久,直到晕倒在路边。

她是在沈知衡家里醒来的,沈知衡紧紧抱着她,说会给她一个更好的生活。姜绮艾靠在他的肩上,泪水浸湿了他价值不菲的衬衫。

脑海里是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母亲,是程凡决然而去的背影。

良久,她闭上眼,绝望地点了点头。

那天是二月十四日,是一个暴雨如注的情人节。

得到程凡的死讯是在一周后,程凡的父母在知悦报社门口堵住姜绮艾,两位老人痛哭流涕,指着她的鼻子骂白眼狼。

那晚程凡驱车离开后,在外环高速出了车祸,车毁人亡。

刚和男友分手他就出车祸,一封邮件让我怀疑这不是场意外。

他个人邮箱里曾收到一封来自沈知衡的邮件,内容无外乎是威逼利诱让他离开姜绮艾。而最后一句“我能给她更好的生活”,彻底将程凡击败。

原来程凡还爱着她,离开她,不过是想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。

如果不是沈知衡,程凡就不会这样决绝地跟她分手,更不会在那个雨夜驾车驶向外环高速,也就不会因此丧命了。

姜绮艾疯了一样去找沈知衡。

他没在家,别墅里静悄悄的,她如有心灵感应一般走进地下室,推开了一扇未掩上的门。

打开灯的那一瞬间,姜绮艾差点惊叫出声。

整间屋子挂满了她的照片,有她十几岁还是姜家大小姐时的,亦有她二十岁在德国上大学时的,还有她跟程凡在一起约会时的。

姜绮艾先是感到害怕,继而是恶心,她突然意识到,原来她与沈知衡的重逢根本不是意外,而是一场蓄谋已久。

她开始怀疑程凡车祸身亡是否是一场意外,他刚刚跟她分手,却在离开后就与她天人永别,这未免太过巧合,巧合到,仿佛早就被人计划好,不给他们任何后悔的机会。

她合上门,平静地离开别墅。

她选择留在沈知衡身边与他虚与委蛇,唯一的理由就是她不会放过他。

这两年间姜绮艾查了很多次程凡的车祸,可每次都没什么结果。车子爆炸报废,尸检报告里也没有可用信息。

既然车祸查不清,就直接从沈氏入手。

知悦已经被沈氏收购,姜绮艾干脆跳槽到了沈氏对家长信集团旗下的报社。

对此沈知衡只笑笑,说只要她开心就好。

姜绮艾不爱他,他比谁都更清楚,可那疯狂的占有欲早就战胜理智,哪怕知道她一直在想办法扳倒他,他也甘之如饴。

没人知道,当年那个护在他身前给他奶糖的女孩,在经年累月的幻想下,早就变成了无法抹去的执念。

他只要她在身边,厌恶也好,憎恨也罢。

4

沈知衡将机票给姜绮艾时,她的不悦达到了顶点。

程凡忌日刚刚过去,她已经不想再跟他虚与委蛇了,他却清冷笑了一下,说:“我已经帮你跟长信的少东家请过假了,有面儿吧?”

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,灼灼目光下,她放在桌下的手抖个不停,强装镇定问道:“长信的少东家?薛纬?”

沈知衡不置可否,笑问:“看来你们很熟?”

“不熟。”

沈知衡没再问下去,又提起度假的事儿,说:“既然已经请过假了,陪我去吧。”

姜绮艾迟疑了一下,最终点头答应了。

飞机降落在法兰克福机场,两人又辗转来到了海德堡。

姜绮艾本来已经准备好给沈知衡做翻译,没想到他的德语竟然很流利。她随口问了句:“你在德国待过吗?”

沈知衡笑了笑,说:“这倒没有,不过曾经有很长时间,我都幻想待在德国。”

多长时间?

自然是从姜绮艾移居德国,再到回国,这么长时间。

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,老城在葱郁树木遮掩下算不上灯火通明。两人沿着街道往前走,又来到老桥。

桥上几盏路灯明亮,沈知衡突然停下来,问道:“姜绮艾,这两年里,你有没有在某些时刻,快要爱上我了?”

迎面而来的风带着凉意,夜色下的内卡河幽深神秘,在这座熟悉的城市里,姜绮艾突然恍如置身梦境,她望着沈知衡望向远处的侧颜,脑海里却一幕幕尽是这两年来相处的场景。

沈知衡爱黏着她,其实他工作很忙,却总要抽出时间接她下班,给她做饭,陪她入睡。

去年姜绮艾生日那天,下了好大一场雪。

大雪封路,地铁也停运了。她想着沈知衡终于不会来接她了,哪知下班后还是看到了沈知衡。

他鲜少那么狼狈,发丝上还有未化的雪,手里拎着雨衣雨靴。看见姜绮艾后轻轻笑了一下,掏出一个礼盒,说:“生日快乐。”

姜绮艾没由来鼻头酸了一下,心底却莫名冒火,语气冷硬道:“这么大的雪,你就不能别来了吗?”

沈知衡愣了一下,笑道:“我想跟你说一声生日快乐,往后每一年你的生日,我都想亲自送上祝福。”

但那个礼盒姜绮艾没拆开,连同沈知衡送她的其他礼物一样,原封不动放在衣帽间,不知不觉已经堆了很多。

可那些细碎的美好不过是荆棘丛里娇艳的花朵,尖利的刺随时都会让人梦醒。程凡的死,沈知衡的蓄谋已久,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姜绮艾,千万不能陷进泥沼。

所以在海德堡的夜色下,当沈知衡转身望来时,姜绮艾凄惨笑了一下,说:“没有。沈知衡,我从没爱上过你,现在不会,将来更不会。”

沈知衡默不作声地走远了些,到桥边点燃了一根烟。老桥上灯火通明,远远能望向远处山丘下坐落的老城。

她不喜欢烟味,烟雾缭绕间,沈知衡想。

5

回国后不久,薛纬就找到了姜绮艾。

“材料我收集得差不多了,你整理一下就可以发出去了。”薛纬将一个文件袋甩到桌上,又加了一句,“最好以你个人的名义。”

“为什么?”姜绮艾打开文件袋翻看。

“第一,你也算是当事人,方便发言;第二,长信现在不方便公然与沈氏为敌。”薛纬看着他,似有若无地笑。

其实之前她撒了谎,她跟长信集团少东家薛纬很熟,甚至已经开始合作查明当年的诈骗案内幕了。

姜绮艾手里的资料,正是薛纬答应帮她找的相关证据——证明当年让她父亲锒铛入狱的诈骗案,沈氏也有参与。

那晚下班,下了些小雨,沈知衡照例来接她。

微风裹着雨滴钻进车里,江对岸的灯火在雨中朦胧,沉默之际,沈知衡突然开口道:“我戒烟了。”

姜绮艾愣了一下,想也没想回道:“关我什么事。”

“我已经戒烟了,你能不能……试着爱上我?”

他声音不大,却像一块石头重重砸在姜绮艾胸口。她突然想到程凡忌日那晚,她问他能不能不抽烟,他说等她爱上他的时候。

他又做出了让步。

姜绮艾把头扭向窗外,什么都没有说。

来往车辆擦肩而过,有一滴雨水落在眼睑上,冰冰凉凉。

快要结束了,这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。她这样告诉自己。

后面一段时间,姜绮艾把母亲转到市区的公立医院,又交代舅舅最近万事小心。辞掉工作,扔掉电话卡,住进酒店,把薛纬给她的证据发到了社交平台,并@了几个官博大V。

开始这事儿没起水花,姜绮艾又买了些水军,把#沈氏诈骗案#这个话题刷上了热门。一时间吃瓜群众纷纷围观,不久国家监管部门也涉入调查,姜绮艾便配合提交了所有证据。

沈氏名誉受损严重,股票一路狂跌,董事层却迟迟不出面发表声明,网上各种阴谋论此起彼伏。

可就在这时,有人扒出姜绮艾是十年前那场诈骗案主犯的女儿,个人信息全都公之于众,继而有人指出那些所谓的证据并不是直接证据,更致命的是,里面有两张凭据是造的假。

一时风向急转,姜绮艾成为网络暴民狂欢的祭品,连藏身酒店都被人扒出,时不时有人骚扰。

姜绮艾百口莫辩,直到此时她才明白,原来从一开始,她就被薛纬利用了。

借她的手,既抹黑了沈氏,又脱清了自己的干系。

姜绮艾几近崩溃,辗转换了几家酒店。

几天后,新号码收到了沈知衡的短信——开门。

姜绮艾缩在被窝里半天没动弹,直到又收到另一条短信——我找到你母亲了。

6

所有的火气都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,姜绮艾怒气冲冲地打开房门,还没来得及开口,就被拉进一个怀抱。

沈知衡抱着她挤进房里,关上房门,问:“吃早饭了吗?”

姜绮艾挣扎不开,抬手狠狠捶他,说:“想报复我就直接来,别用我妈威胁我,这样只会显得你很卑鄙。”

沈知衡轻声笑了一下。

“笑什么?”

“觉得你很傻。”

这次姜绮艾很轻易就推开了他,往后退了几步,满脸防备,说:“我就是傻,所以才会从开始就没认清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,才会让程凡因此丧命,才会一步步落进你的温柔陷阱,才会……”

说到这里,她戛然而止。

沈知衡朝她走近,问:“才会怎样?”

她不说话,眼泪一下流了出来,沈知衡抱住她,轻轻吻了上去。

这个吻很温柔,像羽毛一样,像春天的风一样。姜绮艾闭上眼,泪水流进嘴里,苦涩异常。她没再挣扎,双手一点一点,揽上了他的腰。

她就是傻,所以才会爱上他。

沈知衡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奶糖,剥好塞进姜绮艾嘴里,轻轻拍了拍她的脸,说:“吃颗糖,笑一笑。”

姜绮艾破涕为笑。

奶糖甜得发腻,可她心里却再也甜不了了。

姜绮艾又恢复到了原来的生活。

沈知衡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,每天给她做饭,陪她入睡。

唯一不同的是,她不再去工作,而是每天在家里等他。这时她才发现,原来他每晚都会等她睡着了再起身去书房工作,忙到很晚才回来继续睡。

有时下班累极了,也会坐在沙发上睡着。

一次沈知衡又在沙发上睡着了,姜绮艾拿了块毛毯,小心翼翼给他盖上。客厅灯光开得不亮,她坐在一旁看着他的睡颜愣愣出神。

程凡的照片又重新换了相框,摆在原来的地方,对此沈知衡什么也没有说。

她还深爱着程凡,他知道。

沈知衡醒来的时候,姜绮艾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,他伸手揽过她,就见她迷迷糊糊睁开眼,问:“几点了,我做的饭都凉了……”

“不急,再睡会儿。”

姜绮艾没再说什么,安静地倚在他怀里。愣了会儿才开口,初醒的声音闷闷的。

“沈知衡,这几天我总觉得自己像个家庭主妇。”她又立马改口,“不对,是像有钱人家的贵太太,前两天我下楼买东西,还有个贵妇人问我要不要加她们的微信群。”

市中心寸土寸金的房子,自然住着很多有钱人。

“那你加了吗?”

姜绮艾摇头:“没有,我跟她说,我是被人包养的情妇,她脸都白了。”

沈知衡肉眼可见的不悦,作势要挠她痒痒,姜绮艾笑着缩成一团,就听他说:“我们男未婚女未嫁,正常男女关系,哪来的包养一说?”

姜绮艾认怂,说:“所以我就是逗她嘛……”

沈知衡捏她腰间软肉,威胁道:“以后不许再这么说。”

姜绮艾被他压在身下,连连点头。

打闹间沈知衡突然停下,两人面对着面,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。四目相对时,沈知衡突然问:“那你想当有钱人家的贵太太吗?”

他眸色很深,几乎能清晰地听到胸口的心跳声。

那你想当我的太太吗?他在心里默默说着。

姜绮艾愣了许久,反问:“沈知衡,程凡的车祸跟你有关系吗?”

空气里弥漫起一丝一缕的寒意,沈知衡撑起身子,拉远二人的距离。

“没有。”他望着她,“你相信吗?”

姜绮艾偏头望向落地窗外朦胧闪烁的霓虹灯火,神色渐冷,什么都没有说。

7

时光飞逝,转眼就到了深秋。

姜绮艾找到了新的工作,在一家时尚杂志做编辑。这段时间沈知衡似乎很忙,总是早出晚归不见人影,也不再亲自接她下班,只派了车过来。

但是姜绮艾已经没有精力去探究原因了,因为她的母亲突然病重,送进重症监护室。

母亲癌症晚期挺了快三年,如今奄奄一息,大多时间在昏睡。有天姜绮艾去探病,母亲正好醒来,她坐在病床上握住姜绮艾的手,叹了口气:“艾艾,就算妈妈不在了,你也不要委屈自己,一定要幸福。”

她忍住泪水,点了点头。

母亲去世那天,下了一场秋雨。

墓园选在南山上的公墓,也是埋葬程凡的地方。

姜绮艾站在母亲墓碑前,轻轻放上一束康乃馨。沈知衡不知什么时候来了,一身黑色风衣,将手中黑伞撑到她发顶。

“这里埋葬着两个我深爱的人。”姜绮艾闷闷道。

秋雨寒凉,南山上蒙着一层雾气,漫山灰寂中,唯有墓碑前的康乃馨透出一抹艳色。她回过头,沈知衡正望着她,发丝被雨滴沾湿,连眼眸都蒙上一层潮气。

“但我想开始新的生活了。”她看着他,轻声道。

下山后姜绮艾坐进车里,沈知衡并没有立马上车,而是站在不远处,一根接一根地抽烟。

秋风吹过,地上的落叶呼啸着卷向远方,隔着雾蒙蒙的细雨,沈知衡的背影有些模糊,不知为何,姜绮艾心头升起一丝不安。

她很想告诉他,她已经爱上他,他能不能像很久之前答应她的那样,不再抽烟了。

沈知衡回到车上,带进一阵寒气。

他没有发动车子,只一瞬不瞬地望着前方,顿了良久,直到空气都浸上几分悲戚,才淡淡开口,说:“姜绮艾,我放你走了。”

姜绮艾像没听懂,转头仓促地望向他。

他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,冷笑了一下,说:“我累了,现在不管你心里装着谁,不管你爱着谁,都跟我没有关系了。”

见她震惊不已,他看向她,眸底尽是寒意:“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,非得让我说难听的话,你才明白我的意思吗?”

姜绮艾踉跄下车,摔门而去。

车门关上的一瞬间,她没有看到,沈知衡红了眼眶。

秋雨渐大,姜绮艾在大雨跑了许久,直到最后摔倒在雨中。昏过去的那一瞬间她还在想,是不是这一次,沈知衡又把她带回家了。

但她是在医院里醒来的。

护士在床边询问家人联系方式,姜绮艾恍惚了许久,沉默着摇了摇头。

隔壁床住的是位母亲,她四岁的小女儿见状走到姜绮艾面前,朝她咧嘴笑了笑,说:“阿姨你不要不开心,给你糖吃。”

她伸来的手心里,静静躺着一颗奶糖。

姜绮艾接过来,泪水一滴一滴砸到奶糖上。

8

出院后,姜绮艾手机联系不上沈知衡,就去沈氏总部大楼找他,却一次次被美丽的前台挡了下来。

“小姐,请问您有预约吗?”

“不好意思姜小姐,沈总现在不方便。”

在又一次被拒绝后,姜绮艾笑了一下,说:“其实并不是想缠着他,你帮我转告一下他,我要走了,市中心的房子现在就还给他了。”

大堂里人来人往,她转过身,一步步朝外走,临到门口时,她回头远远看向墙角的监控,而后挤入人潮,消失在繁华的街道中。

“沈总,证监会那边已经介入了,您现在……”

屏幕前,沈知衡轻轻摇了摇头,秘书便退下了。办公室里很安静,他突然觉得有些冷,想找件衣服披上,走过去时踉跄了一下,一下跌坐在沙发上。

口袋里掉出一颗奶糖,骨碌碌滚到脚边,沈知衡低头看着,愣了许久。

刚刚姜绮艾离开前回头望来时,他清楚地看到,她在流泪。

他捂住脸,有温热的液体透过指缝,“啪”一声落在地上。

姜绮艾又离开了S市。

三年前她回国时,身边有母亲,有程凡,如今离开时却只身一人。

她只带了一只行李箱,简单几件衣服,剩下的都留在了沈知衡的房子中。她甚至还不切实际地幻想,他会不会因此睹物思人,会不会因而感到一丝丝的难过。

会不会……再回来找她?

可幻想终究是幻想。

飞机起飞时天已经黑了,姜绮艾靠在窗边,抬头就能望见遥远的星河。

那些光亮经由亿万年到达地球,可她的爱,却再也没有机会告诉思念的人了。

9

五年后,德国海德堡。

姜绮艾吻别卡尔,牵着两岁的女儿爱莎出门购物。

五年前离开S市后,她独身一人又回到海德堡,并在这里认识了现在的德国老公卡尔。两人在教堂里举办了婚礼,同年又生下女儿爱莎。

秋日和煦,海德堡的风如往常般温暖平静。

可今日,注定不是一个寻常的日子。

从超市出来后,姜绮艾遇到了一个始料未及的熟人。

薛纬站在不远处,一身休闲装衬得身材修长。他似乎是在等她,对视之时,远远朝她挥了挥手。

咖啡馆里,薛纬逗弄两岁的爱莎,惹得她频频大笑。

即便姜绮艾跟他曾有恩怨,但五年时光也早就冲淡了一切,她坐在他面前,平静地询问他的来意。

薛纬先是愣了一下,然后问:“你出国后,真的一点没关注沈氏?”

姜绮艾摇了摇头。

“沈知衡下台了。”

姜绮艾一愣。

“最开始你查那桩案子查到沈氏不是没有原因的,沈知衡当年确实参与了,不过他那时年龄小,并且不是沈氏管理层,所以当时就没被查出来。”

“虽然当初我给你的资料有造假,但引起了监管部门的注意,加上沈家内部有人要拉他下马,这事儿后来又被调查取证了。”

姜绮艾的心一点点跌落谷底,她开口,声音沙哑,问:“那他现在……”

“判刑了。”

薛纬后面说了什么,姜绮艾已经听不到了。海德堡的秋日很暖,她的手却冰凉。直到离开前,薛纬才表明自己的来意,并将一个行李箱交给姜绮艾。

“沈知衡进去前拜托我的,让我五年后送到你手里。没想到他最后,能相信的,竟然只有我这一个曾经的敌人。”

姜绮艾如行尸走肉般回到家里。

她将行李箱摊开在客厅,玻璃窗外,爱莎正在院子里跟卡尔一起摘蔬菜。

行李箱里都是大大小小的礼盒,姜绮艾恍惚了一下,才认出来,这些都是那两年里沈知衡送给她的礼物,她那时没拆,全堆在了衣帽间。

她颤抖着拿起其中一个礼盒,是那年生日沈知衡冒雪送的生日礼物。

打开盒子,掉出来一颗奶糖。

钻石项链安静地躺在里面,经年累月后依然光芒如初,似乎在无声诉说着当年那个挑选礼物之人的用心。

最下面放着一个信封,姜绮艾拆开,一点点展开信纸。

“艾艾:

你好。

当你收到这封信时,我应该正在一个看不见日光与未来的地方。

请原谅我自作主张这样称呼你,因为这曾是我在梦中呢喃过许多次的名字,也是我从前,现在,未来,都深爱着的人。

不知道你现在过得好吗?有没有遇到为你遮风挡雨的人,是不是有了孩子?说来好笑,我曾经无数次想,如果我们有了孩子,会是男孩还是女孩,会像你,还是像我?

对不起,艾艾,当初强硬地把你拉进我的生命,最后又残忍地把你赶走。

或许从十七岁卷入那场案子时我就该明白,因果报应,我终究是躲不掉。

可那时的我在想些什么呢?我想,不管用什么手段,只要我成功了,我成了沈氏的掌权人,就有资格站在你身旁了。

你在德国待了七年,我就像一个跟踪狂,到处收集你的照片。那时我在沈家四面楚歌,根本没有能力保护你。可当我终于有能力有地位了,你却已经跟程凡在一起了。

艾艾,我是个卑劣的人,是我让程凡主动离开你,可我未曾想,你们会天人永隔。

你可能永远不知道,当我在酒宴上又遇到你时,我是多么的欣喜若狂。

爱是什么呢?我想过很多次。我固执地将你禁锢在身边,明知道你不快乐,却仍旧一意孤行,直到后来我看到了一句话,才终于释然——爱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手。

所以我收回了手,在我终究护不住你的时候。

这些年,我总要在口袋里放一颗奶糖,因为你曾对我说过,难过的时候吃一颗,心里就甜了。

可是艾艾,我吃了那么多颗,只有你给我的那颗,是甜的。”

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落了满地,秋叶在空中打着旋儿,爱莎笑着从外面推门而入,捡起地上的糖,拆开放进嘴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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